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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守护者(4)

我的守护者(4)

【上】

外婆她穿着跟我身上的蓝色条纹的衬衫,跟一条明显肥了一圈蓝色条纹的裤子。满脸担心,一双手不安的放在胸前时不时地动一下,在房间里前后左右走来走去。她的脸色看上去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一头本来盘起来的白发,苍白无力的散落在肩头。掩盖了恢复到以前的脸色。

我站在门口,看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安的外婆。脚突然失去了力量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明明很想进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迟迟拿不起来的脚拿起来,往前移动。

齐鸢也一样不动站在身后,脸上的表情是惊讶万分,出乎意料的看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外婆。

该怎么去解释。她现在心里一定这么想。

“艳……”外婆看见了站在门口迟迟不动的我,过来一把抱住我,“你去哪里啦?我还以为他们又抓住你了。我问前台护士,说你没有出去过,也没有人来过。我只能在你的病房里等你回来。”

外婆抱住我的手越来越紧。我快要呼吸不了了,艰难地说:“外婆,我很难受!”

“对不起!”外婆反应过来,放开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动起来。伤口怎么样?还疼吗?”外婆想要掀开右手袖子,看看伤口。

我下意识的退后:“已经好多了!外婆你不用担心了。”

我不想再看到,外婆她看到伤口自责自己的表情了。

“对不起!都是外婆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保护好你。”外婆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要是那天我早回家,没有去看促销活动,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你也不会……”

“婆婆,现在艳还需要休息!医生亲自嘱咐的。”齐鸢看再这样下去不行,就打断了外婆说,“医生还说你有时间就去找他!要教你怎么用以后用来预防伤口发炎,和止痛的药的方法。不小心用水果刀划伤,也是要慎重点用药。”她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这是医生说的。”

外婆站起来,疑惑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穿着打扮高贵优雅,个性却开朗得特别的女人:“你是?”

齐鸢笑起来:“婆婆,你忘了吗?我是,齐鸢。是你亲自找我来照顾你外甥女艳的。说你要出去几天,要我好好照顾艳。”

我知道,齐鸢说的话里有给外婆的通知。可是外婆并没有听出来,那些话里面隐藏着的通知。

外婆依然什么也不知道,一脸疑惑的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齐鸢:“我没有叫谁来照顾艳儿。我一直在病房里,今天才醒过来!没有去那里要几天后回来。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齐鸢她好像没有办法了只好沉默。她尽量地避开我跟外婆,看了看四周,像是在想办法让外婆相信她说的一切,来让我不去想起那些可怕的事。

“谢谢你!照顾艳。”外婆看她没有说话,想要打发走她,毕竟是不认识的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艳当成是你要照顾的那个孩子,还是要谢谢你!”

齐鸢没有再解释。不是她不想解释,是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解释,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如果她告诉外婆她来的真正原因,我忘记的那段记忆就有可能恢复,那么前面做的事就成了空无。

不能说。齐鸢目光里射出一抹坚定不移的光,我可以看出来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她要让那件事从我的记忆里彻底忘记。

“请问这是安艳的病房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亮的响起来。我猛然回头看,是一位穿着粉白色衣服,和一双根非常高的高跟鞋的女人。女人一头乌黑亮丽齐肩的发髻散落在粉白色像小船倒过来,小船正中间还有个红圆圈,圆圈里面有外婆给我看过的跟十字架相似的形状的帽子外。当时我不知道她穿的衣服是护士必须要穿的护士服,也不知道那个跟十字架相似的形状,是代表一种荣誉,是她的信仰。外婆她说过,护士这个职业不管多么的辛苦,有的时候还要跟着搜救队去地区险恶的大山里救人,她们往往是伴随着死亡在救被困在山里的人们,而她们把救人当做是一种信仰,一份守护人们的心。人们给她们取了个跟她们一样的名字,白衣天使。

当时我在脑海里遐想出她们的样子,是开朗喜欢笑,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温暖的对着我笑说,乖不疼了……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女人,跟遐想的她们不一样。

黑色的发髻,在肩头上静静躺下,如同她的表情跟声音一样,平静如水。

女人就站在离身边不到一步之遥的位子上。

听到女人的话,齐鸢像是被吓到了,往门边一跳。那种不知所措的目光从她的眼睛里快速逃走,惊讶慌张的目光取而代之出现在她的眼睛里。一只大灰狼突然出现在一只羊身边,它张大嘴巴,露出可以撕碎一切有生命力生物的利齿,羊害怕得逃跑,却逃不掉,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大灰狼吃掉,恐惧得睁大眼睛看着大灰狼。而她现在的样子就是那只恐惧的羊。

齐鸢开口:“这里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

女人冷冷的看了一眼,包住门框不敢动的齐鸢,没有回答齐鸢的问题。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我问:“那位是安艳的至亲家属?”

外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女人。外婆她眼睛里充满着不敢相信,直直盯着眼前的女人,不敢相信自己就站在面前,为什么没有看见她从哪里走过来的?

这间病房门口外就是一条笔直的走廊,走廊里有的只有一模一样的病房,站在房间门口就可以很容易看见走廊里有有几个人,根本没有任何死角。外婆站在原地不动心里一定在想这些。

“请问谁是安艳的至亲家属?”带着船倒过来的帽子的女人,看我们迟迟不回答,提高声音重新问了一遍。

外婆被她突然大起来的声音从惊讶中拉了出来。外婆反应过来回答:“我就是!”

“跟我来!”女人走了出去,“医生找你有事。”

“哦。”

站了一下后,外婆笑着看了看我,告诉我不用担心后,又看了看站在门框边的齐鸢,鞠了一躬,叫齐鸢照顾我一下。就跟着穿着粉白色衣服的女人走了。

“距离感,外加冷若冰霜。”齐鸢看着女人走了,才敢放开门框,“再炙热的火,都有可能会变成冰块。”

齐鸢好像很讨厌那个女人。她看着女人临走的时候的目光,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一种强烈的鄙视感。

“她是怎么过来的?”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齐鸢蹲在面前:“应该是她穿的鞋是布底鞋吧!当时你外婆不是因为一时忘记了我是谁,我在解释,你外婆就是想不起来,所以我们才没有注意到她来了。”她把我抱了起来,笑了出来,“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医院的鬼魂来了呢……”

“她穿的明明是高跟鞋!”我开口道。

“你看错了!”齐鸢坚定地肯定道。

后来,齐鸢把我放在床上安顿好,就说有事出去一下,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空空荡荡。剩下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明黄色漆成的椅子静静地在看着前方,和挺直身体的白色架子直直站立在旁边,还有个白色的床头柜静静地在原地呆着,床头柜有两个大小一样的抽屉,抽屉的把手很小,只能勉强一个手指塞进去。

我坐在床上看着静静躺在身上的被子。我不明白为什么齐鸢要骗我,那个女人穿的鞋子明明是根很高的高跟鞋,却说是我把布底鞋看成是高跟鞋。我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齐鸢要那样说。也许真的是我把布底鞋看成是高跟鞋,也许真的是外婆没有注意到有人来。

真的吗?

我向房门的方向看了看。齐鸢还没有回来,可能已经走了吧。我暗暗地想,她可能是没有信心再拿走这条属于她的项链。我看向挂在胸前的项链。它现在比刚才在洗手间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更加暗沉,明明是纯白得跟窗外的天空一样,一尘不染,可在我眼里的它,却是像夜空中漆黑的云层,严严实实遮住月光给予夜空的光亮。

我掀开齐鸢帮我盖好的被子,蹒跚学步从床上跳了下来,差点没有站住脚,额头撞到床头柜角。我下意识用放在床头边的右手紧紧抓住床头,瞬间疼痛感快速跑了出来,像烈火一样在手臂和身上来回滚来滚去,腐蚀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我疼得紧紧咬住下唇,现在不能放开手。我缓了缓,用另一只手艰难曲折的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抽屉那很小只能一个手指头塞进去的把手,摸索了一会,一个手指头伸了进去,使劲一拉,才拉开一半。我力气还没有恢复。我低下头往抽屉里看,抽屉里有好多被上次住在这间病房里的人留下来彩色折纸,还有一只油笔和一张纯白色的信纸。

我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搬到床上。我慢慢吞吞平爬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我从那些彩色折纸里,拿出一张黄色的折纸,学习着外婆折纸花的样子。对折来对折去。

外婆她很会折纸花,不管是什么复杂的花她都能够折出来,跟真花没有区别。偶尔外婆也会去大街上卖折好的纸花。外婆在折纸花的时候,我都会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折,自然而然就学会了一些花的折法,大部分都是一些简单的花的折法。

我想折一朵黄色的鸢尾花。

一朵纸黄色鸢尾花折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外婆回来了。外婆把身上的衣服换成自己经常穿的衣服,衣服上的花纹已经变得暗沉,有的花纹已经看不清它原本的颜色是什么颜色,只能勉强看到在暗沉的颜色上花纹白色条纹,分清那里有花纹。外婆她把一头散落在肩上苍白发髻盘了起来,露出因为劳累而布满满脸的很深很深皱纹,比以前更加沉重。外婆她极力用微笑来隐藏脸上的沉重跟暗沉。

“艳,医生叔叔说,我们可以出院回家了!”外婆领着一个微鼓起的纸袋,安然一笑走来。

“真的吗?”我问。

外婆把纸袋放在床上:“当然是真的了!”

“齐鸢大姐姐?”我看着面前的外婆。

外婆准备拿纸袋里装的东西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安详的一笑:“大姐姐她有事,先走了。大姐姐叫我跟你说,对不起!她不能送你回家了。还说,真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在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齐鸢笑着说,等我出院的时候要送我回家,还开玩笑说,我住的地方是不是也跟她小时候住的地方一样。她边抱着我走,边形容她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那里一到春天到处就会开满白色的小野花,雨水和呼啸而过的风都会掺杂着白色小野花独有的香气,雨打湿屋檐大地留下花香,风带着花香穿过身边,花香久久不散开。

当时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说她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那孩子还挺喜欢你的,说你跟她挺像的。”外婆边拿出纸袋里的东西,边故意强颜欢笑,“我倒觉得那孩子比你开朗些,好像再难过的事被她一说,都会好很多。我忘记自己有找她来照顾你的事,她不旦不生气,还只收了一百块,本来是三百块的。说是她没有照顾好你,收一百块就够了。其实那孩子比任何人都要善良。”

“是啊!”我应和的笑了。其实是认同的笑了。

外婆看见我笑了,也欣慰的笑了。

我大概知道了,医生对外婆说了什么话。医生很冷静得对外婆说,对不起,我们无能无力,只能相信以后会有奇迹发生,尽量避开让她触碰到让她激动的事,或是东西。过后齐鸢找到机会,告诉外婆她真正来的原因,虔诚恳求希望外婆能原谅她,还请求外婆帮她圆这个不得已说的谎。外婆看她知道错了,心一软就答应了。

外婆她虽然不擅长跟人交流,偶尔会因为一句话没有说好,让人感觉她是故意的,不喜欢她。但她特别容易原谅别人,不管是伤害过自己的人,还是没有真心对待和喜欢自己的人,她都会说服自己他们是无心的不是有意的,原谅他们。有的时候,我明明看出来那些人只是表面上表现出希望外婆能原谅他们,其实他们恨不得能快点远离外婆得不得原谅有没有什么,而外婆却真的以为他们知道错了,就原谅了他们。我问过外婆她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傻傻相信他们是真心恳求原谅的,外婆只是笑了笑——你不是跟我一样吗?留下这句话。

我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不管别人怎么样伤害我,我都没有办法去恨那个人,会想尽设法说服自己原谅那个人。

“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换上一定好看。”

外婆拿出纸袋里的东西,是一件有粉红色碎花花纹的纯白色崭新连衣裙。外婆先把我身上的蓝色条纹的衣服脱掉,看到右手臂上包扎伤口的白布的时候,外婆停了下来,我刻意地拿手去遮挡,外婆反应过来,帮我换上连衣裙,还把我的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两条麻花辫,放在胸前。

不是以前的马尾辫。我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胸前两条跟身体一样长的麻花辫,又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正在笑的外婆,希望外婆可以解释一下。

外婆解释:“我刚才回家换衣服,一时找不到你的衣服,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去买了这件衣服。这上面的是‘玫瑰花’图案,很适合你的。”

我猛地低下头看,穿在身上有着粉红色碎花花纹的纯白色连衣裙:“玫瑰花?”一时想起了,男孩写在盒子底部的内容。

(一生一世,直到最后现在,逃不出的选择——血红色的玫瑰花亲笔。)

“那个孩子把自己取个名字好像叫什么,鲜,血红色的玫瑰花。”外婆好像也想起了男孩写在盒子底部的内容,“那个孩子现在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外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奇怪的事,怪异的笑了起来,“那个孩子好像永远也不会忘了我的艳儿啊。”

“什么?”我看到外婆那怪异的笑容,不由自主背一冷。

外婆笑得更加怪异:“红玫瑰的花语是,热恋。还有希望与你永远在一起(希望与你泛起炙热的爱)。我的艳未来一定会永远幸福的,有一个人爱比什么都要幸福。这样以后我要是不在……”

“我不可能会喜欢他的!”我打断了外婆的猜测,坚定不移的看着她,“他永远不会再回来的。”

我知道外婆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我害怕听到那些,我是在逃避会听到那些话。

他不过是我这故事里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就像一次外婆带我去树林里玩,看见过的一朵长在一棵树边的小野花,它是白绿色的花朵,树用身体细心呵护着它,它开心的绽放花蕊给照顾它的树看,蝴蝶被它吸引过来停留在上面吸食花蜜。可第二天我好不容易又让因为下雨推辞的外婆带我去森林里玩,小野花已经凋谢了,只留下孤苦伶仃等待枯萎的支杆在那里,被冰冷雨水击打,还有照顾它把它当做自己一部分的树。我哭了一整天,不停地问,为什么昨天开得生机盎然的花,一天还没到就凋零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停地涌出来,有几次想要停止哭泣,却还是哭泣了一整天。最后哭晕过去。那件事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森林,可以说我不敢再去。

那个男孩,就像那一朵小野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你还是想要去等待,那个孩子吗?”外婆拿起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的纸袋,就往门口走:“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现在别这么一口否认。”

未来吗?

他还会回来吗?

我把带在颈上原本不属于我的,那条纯白的项链坠拿下来。将它跟折好的黄色鸢尾花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写好字的信纸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信纸上写着我要留给齐鸢的话;

(谢谢你!大姐姐。

我要守护的人是,唯一给我爱,让我知道爱的,外婆。

大姐姐,你要守护的人,一定是同样守护着你的人。

黄色鸢尾花,花语是,热情开朗。希望大姐姐永远像黄色鸢尾花一样,热情开朗。)

经过前台的时候,我让前台护士叫付我的住院费和医药费的人来一趟医院,就说她照顾过的小女孩有东西放在病房里给她,让她来拿。

外婆她说的对,未来的事,是未知的。

【下】

回到家里。

我和外婆站在园门口。出现在眼前的园门,暗沉了下来,可能是因为云正好遮住了阳光,暗沉无色的阴影像一双带着疼痛绝望的手,延伸到脚下地面,把我围了起来,还发出去了可怕的申鸣声。

一跃而上。

“啊……”我害怕得下意识逃开,逃到站在身边的外婆身边。

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停。

“怎么了?”外婆连忙问。

云层好像知道我害怕,纷纷散开,让阳光瞬间撒下来。在身边肆意挥霍无数只手的阴影,因为害怕,四处逃走了。

我拼命想要停止身体的颤抖,最后只能勉强对蹲在面前担心的外婆,坚硬一笑:“我没事!外婆。”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外婆看了一眼,地上和微微颤抖着的我,牵起我的手温柔笑:“我们回家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站在门口,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好陌生。所有的东西都变了个样,伤痕累累,残破不堪。一种压抑感掺杂着四周的一切,涌上心头。

心突然疼痛起来,无法呼吸。

眼泪从眼睛里无法保留的落下。

我看着面前还在面带笑容的外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哭着说,“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找到这里。要不是我没有赶走他,他就不会每次都来,也不会送我项链坠。一切都因为我……”我跪了下来,“我为什么要诞生,我的诞生害死了妈妈和爸爸……现在就连外公留给外婆你最重要的东西都因为我毁了……我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是错……”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诞生是完美的。”外婆打断了我,用手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欣慰的笑,“伤害总是跑在美好的前面。小孩子不懂事伤害了别人,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到了长大后就会给别人到来意想不到的,美好。”

“可是,可是我……”

外婆扶起跪在地上的我,跟着艰难曲折的站起来。缓了缓:“艳儿,你太善良了。”外婆看了看我,就将视线移到客厅里,“这些都是你外公留给我,美好回忆的寄托!每一样都是他亲手做的,虽然有些不会,学习了很久之后才做出来的。里面包含的心意是,无可替代的。现在虽然有些,伤痕累累,残破不堪,但那些心意和回忆是永远不会消逝的。它们会永远留在记忆里。”

外婆拉着我的手走进客厅里。那些伤痕累累的家具,装饰品,静静地呆在固定的位子上,大声哭喊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它们。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痛苦啊……好痛苦……”

立在旁边被折段了身体的洗脸架,放在眼前靠在墙上用不同的木板补好的木头沙发,在沙发前用好几块砖块支撑少了一条腿的茶几,被迫离开原本的花盆的花朵。它们全都拼命伸手想要抓住我,把我拖入漆黑血红的绝望中,撕碎,让我跟它们一样,残破不堪。

它们现在恨不得杀了我……

我不想看到它们的样子,下意识逃避的紧紧闭上眼睛。

“家里的东西全是我修的。”外婆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不是真正的修理工,所有这种程度的,也很好了!”

看到外婆那刻意的不好意思的笑,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笑起来:“很好看!”

“真的吗?”外婆得意洋洋,环绕四周,“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好看?就是找不到是是哪里。”

“是茶几。”我看着正对面少了一条腿用好几块砖块撑起来的茶几,跟整个客厅完全格格不入。

“说话好直接啊!”外婆瞬间从得意洋洋变成小孩子被抢走了东西一样失落,有点后悔前面说的话。

外婆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那就在不久前,被人狠狠地扔在地上,不得不跟原本同体的玻璃分开的时钟。在确认时间后,外婆像以前一样问我要吃什么,想吃什么她去做。我习惯性的看了看可以从客厅看见厨房里放了什么菜,一个大袋子放在柜台上。外婆说她回来换衣服的时候,随便买了点菜带回来,买了我爱吃的西兰花,青菜萝卜,还有一只鸡给我补补营养。我按照买好了的菜说想吃什么。如果说有什么吃什么,或是随便吃点,外婆一点会非常纠结不知道该做什么菜给我吃,所以每回我都会去看看当天买了什么菜,按照买的菜回答。

慢慢的就变成了习惯。

看着外婆一脸开心的到厨房里,打开水龙头埋头淘米煮饭的样子。我知道外婆她在印着水声,哭泣。外婆抑制住哭声传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个不停,为了隐藏她在哭泣故意把头低得比以前更低。

就在我想要转身离开,不去看外婆她哭泣的样子。我怕我会让外婆失望,忍不住哭起来。看见那被无奈的换了花盆放在门口,沐浴在阳光下,却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神采奕奕的金黄色,低下头的,雏菊花。我有点犹豫不决,放慢脚步,尽量低下头避开看见它,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以前喜欢高昂头对着阳光微笑,现在却被迫无奈低下头的雏菊花。艰难的到达目的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明明没过多久,感觉好像过去了好久的时间一样久。每走近一步,都可以听见微微颤抖着的呐喊声,那么沉重哀伤。

我小心翼翼的坐在旁边。想要去拿起它抱在怀里,像以前一样把心里的不舒服都告诉它,只有它愿意倾听我的所以悲伤和不舒服,不会觉得困扰。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抱住它,对它诉说现在心里的不舒服,连看着它现在都感觉好难做到的一样。害怕一转头看向它,就有哭声呐喊声响起,在耳边不停徘徊,就跟你客厅里家具一样说着疼痛。

“你现在的问题!我来回答。”

一个温柔优美,微风细雨为它披上一层冷冰冰的涟漪的女声,突然响起来。

“谁?”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的身影。我有点害怕得站起来,旋转身体环绕四周的一切,园门紧紧关着,院墙上没有一个人,外婆在厨房里洗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地上也没有人慌乱逃走的痕迹。

明明声音很近,为什么看不见一个人?我继续环绕四周的一切,寻找着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齐鸢对你好,是因为她受人之托。如果让你受伤,或是让你感觉难过,她就会失去所有。”女声再次响起,这次比刚才的还要近。

顺着声音看过去,桃花树出现在眼前。早在一个月前,桃花树上的桃花全都凋谢完,现在树枝上长满绿叶。而且现在只可以看见桃树和绿叶,没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在那里的痕迹。

我看着桃树,有点不知所措的开口反驳:“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谁?为什么我看不见你?”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声依然温柔又优美的响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那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穿的是根很高的高跟鞋,没有声音是因为她根本不是走过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你身后。那条纯白色的项链坠,不是齐鸢的,是她主人的,是她主人让她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交给他。”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问。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声音所说的话。我有点惶恐不安的看着传声音的桃树,不知道为什么有声音看不到人,为什么声音要说这些话?

声音这次回答了问题:“我从你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刻开始起就一直跟着你!你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我惊讶地盯着前方,呆嫡地重复着‘一直跟着我’这句话。

“可以说,我是你的守护者!守护着你,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女声肯定的说。

突然,我感觉自己一直活在一个被人监视的环境下。吃饭睡觉,去那里玩,跟谁说了什么,被人绑架伤害,恐惧得哭出来的时候,都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监视着。没有一点自由的空间。有几次感觉到背后有谁在盯着我看,回头看不是没有一个人,就是就是外婆在背后经过。我以为是我自己太敏感,以为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其实都是自己的幻想。

现在我不得不去相信,确实有人在背后盯着我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而且还是自称是我的守护者,守护着我的看不见的莫个人。

我呆嫡地站在原地,直直盯着桃树。

声音又说:“那个男孩给你项链坠的时候,会感觉有另一个人在场,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被另一个人占据了身体!以你知道的解释,有人用某种力量占据了男孩的身体。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让你拿到那条项链坠,后面发生的是也在那人意料之中……”

“为什么那些人来的时候你没有阻止?你有这个能力对吧?”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所有思考能力,一心认定这个自称是我的守护者的女人,本来可以阻止一切伤害的发生,“你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阻止我接受项链坠?为什么要让我接受它?你不是我的守护者吗?你知道我有多无助恐惧吗……”

我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盘在地上的头发,手心被毫无伤害力的发丝刺得生疼。我大声的哭起来,所有的疼痛,无助,恐惧,委屈,都涌上心头。让我不得不放声大哭,哭出所有的悲伤疼痛。

现在的我只知道哭,和大声质问,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却静静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看不见的女人:“我好痛!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非要我彻底放弃挣扎才可以吗……非要让我妥协在疼痛的脚下才行吗……”我使出所有力气举起手,把手心里的头发当成痛苦狠狠地扔出去,跟着拉扯的疼痛大声喊,“告诉我……”

桃树上的绿叶,被突然刮起的大风,纷纷打落。落在桃树前两边。

“我可以!”女声冰冷的响起。

瞬间,我感觉这冰冷的背后隐藏着,那绝望的可怕。

女声继续说:“对不起!原谅我不能那样做……”

“原谅?”我抬起头狠狠盯着前面,“说原谅!我要原谅大姐姐的谎言?还是带给我这些伤害的那个人?原谅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伤害发生的你?”我满脑子里都是外婆哭泣的样子,和那些人带给我伤害后,讽刺性嘲笑的样子,“你叫我原谅什么?我现在知道了外婆说的,你太善良了,的意思!因为我处处想着她们有不得已的原因,那不是她们的本意,所以我选择原谅她们。我真是太傻了!傻傻以为她们是好人……”

其实没有一个人是好人。

女声看情况,连忙说:“不是这样的!只是这一切都是被定格的,我不能去改变……”

“艳……你怎么了?”外婆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急急忙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我听见你大喊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外婆。”我对着一脸着急,过来扶我起来的外婆一笑,“我以后不会再,原谅任何一个伤害过我们的人……”

“艳,发生了什么吗?”外婆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桃树:“没有什么。”我知道女声的本体正在桃树前站着。

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去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的,更不会去绞尽脑汁弄明白为什么看不见她,她是谁的。我会以为她只是为了让我知道真相,明白不该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的,一场现实版梦境。

本来就不该去原谅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

这些,是我当时唯一学得彻彻底底的,无比透彻的一件事。一味的去想那些人有不得已的原因,只是在自欺欺人,不管他们有怎样的原因,都只是给伤害别人一个残忍般的谎言理由。根本不该被原谅,相信。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不会原谅伤害过自己的每个人。直到一生结束,也许我会试着去想,相信一个人的感受,是什么。

当——他出现在视线里。他虽然有着拒人千里之外,冰冷不让人靠近的外表,给人一种他根本不值得相信,只要一相信就会万劫不复的感受。但我却意料之外的想要去相信他,想要去了解他的一切。

他让我有了一个相信别人,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一个理由。一个无法逃避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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